海南神州半岛京都、奈良世界文化遗产中寺院考察-创意与设计creationdesign

京都、奈良世界文化遗产中寺院考察-创意与设计creationdesign
日本关西地区古迹集中,寺院栉比鳞次。京都有世界文化遗产17处,其中13处是寺院,另有神社3处、德川家康建二条城1处;奈良市有世界文化遗产9处,其中7处是寺院,另有神社1处、平城宫迹1处。笔者三度考察日本,往京都、奈良各两回共计16天考察世界文化遗产。本文对京都二条城、上贺茂神社予以忽略,只记录考察京都、奈良世界文化遗产中寺院的心得,以就教于方家并推进境内世界文化遗产的切实保护。一、奈良寺院及其藏品 奈良时代(710-794)时当我国初唐到盛唐。奈良作为奈良时代日本都城,建都时间早于京都,建寺历史比京都久远。其中,法轮寺堪称奈良寺院第一;东大寺正仓院藏品遗产价值与法轮寺在伯仲之间刁扬。 乘JR前往奈良大阪间法轮寺,比在国内考察本市还要方便。此寺初名斑鸠寺,系日本飞鸟时代(593-710)力倡佛教的圣德太子(574-622)为弘扬佛法而建,当时共建法起寺、中宫寺等七座寺庙。寺院由西院伽蓝、东院伽蓝和中部博物馆三个院落组成,占地18.7万平方米。两院一堂互相通连,成为超大型博物馆,内藏日本国宝、重要文化财190余种3000余件,其中许多藏品出自飞鸟时代,东京、京都、奈良国立博物馆也难与其匹。 法轮寺西院伽蓝范围最广,金堂、五重塔和直棂窗回廊、中门飞鸟时代原构均为国宝级建筑,金堂内置有圣德太子当年令造的本尊药师佛像,奈良时代增建藏经楼,平安时代增建钟楼与大讲堂(图1、2)。整个院落气象庄严宏大,唐风十分浓郁。院西北角有西圆堂,院东有东门与大宝藏院通连,各为国宝级建筑。中部博物馆三座建筑时代不一:圣灵院建于镰仓时代(1192-1333),大宝藏院建于近代,为“百济樟木雕观音像”专门建造的百济观音堂增建于20世纪90年代。现在,圣灵院、大宝藏院、百济观音堂通连成为博物馆。东院伽蓝范围较小,冈上有建于奈良时代、供奉圣德太子像的六角攒尖顶“梦殿”及其后传法堂,两者均为国宝;其余建筑多系镰仓时代增建,各为日本重要文化财。

图1 奈良法隆寺西伽蓝局部

图2 从法隆寺西伽蓝外看五重塔
欣赏法轮寺文物最是销魂享受!百济观音堂玻璃橱内,那高达210.9厘米的飞鸟时代“百济樟木雕观音像”留给我铭心记忆!它身材是那么修长,身姿又是那么曼妙,表情神秘而又超逸,微妙不可言说!展厅文字解说确认其呈中国南朝佛像之风。环顾境内,南朝石刻佛像所存甚寡,一些面貌失真,踏破铁鞋也难寻觅如此巨大的南朝风木雕造像!不见南朝风木雕,不知南朝艺术之高妙,清气、逸气、仙气流转在观音眉宇之间,智慧、洒脱与玄远尽在观音摆手抬足仙袂飘飘之中!此堂还陈列有飞鸟时代修补金堂时拆卸下来的天盖装饰,如“镀金铜凤凰”“镀金铜佛光”等,莫不造型洒脱流丽,线条飞扬灵动。飞鸟时代艺术的超然绝俗之美,正是中国南朝风超然绝俗之美的折射。飞鸟时代国宝“玉虫橱子”、同时代国宝“伝橘夫人念持仏厨子”等,笔者早已耳熟能详,此回一一得见,真如身在梦中。圣德太子像被飞鸟时代人们反复塑造,成为飞鸟时代的符号。我在三馆内徘徊流连,一,而再,再,而三,看不尽飞鸟、奈良、平安、镰仓时代佳作,从中清晰可见与中华隋唐宋元艺术精神的对应,唐代“樱木造如意轮六手观音像”佛座上莲瓣、佛座后佛光与佛顶华盖镂空精细,历千五百年竟无毫发损。走出三馆,参观行程中又遇“法隆寺秘宝展”,展示飞鸟奈良平安镰仓时代佛像。因可移动国宝、重要文化财皆不得拍照,笔者只拍下不起眼的飞鸟时代木雕残件(图3),虽是残件,飞鸟时代飞扬灵动的艺术精神仍然历历如现。

图3 飞鸟时代木雕残件
打国际长途电话约来的士送我二人到不远处法起寺。此寺是飞鸟时代圣德太子所建寺庙之一,历史价值与法轮寺相伯仲文物价值则不能与法轮寺相比。寺门简朴平易,寺内三重塔建于706年,为日本国宝,另有讲堂、圣天堂两座建筑(图4)。此寺特色在于:绿野平畴,不设围墙,柴扉瓮牖,本色自然。

图4 奈良法起寺内奈良时代三建筑全景
唐招提寺在奈良市郊,比东大寺、兴福寺都亲近自然,氛围安静。其金堂斗栱、直棂窗等一派唐风,堂内国宝级文物——天平时代塑像三尊正在维修,其中,“卢舍那佛坐像”高近3.5米,篾胎上以布和漆涂垒13层,像内支有木架;卢舍那佛象左右,“千手观音菩萨立像”高5.36米,并“药师如来立像”均以木心干漆工艺塑造(图5)。其讲堂、新宝藏阁各展示作为重要文化财的木造佛像与干漆佛像。寺内正举办“新宝藏展”一次性纸碗,展品中,金堂鸱尾为国宝,佛像、经文全部为重要文化财。寺后御影堂与鉴真墓园在密林掩映之中。御影堂内供奉“脱活干漆鉴眞坐像”,为鉴真门人在鉴真圆寂以前模仿真容塑造;墓园内,大片松林不见尽头,小池不过数尺,却托意深远取名“沧海”,鉴真墓穴和石供桌在密林深处(图6)。未知鉴真这位偷渡出境而成为文化使者的高僧,对身后声誉日隆魂归清幽作何感受?

图5 [天平时代]唐招提寺金堂内国宝级塑像选自《唐招提寺》

图6 笔者在唐招提寺鉴真墓园拜谒
药师寺也在奈良市郊,临近唐招提寺,初建于7世纪,昭和42年重修。其东塔为国宝海南神州半岛,金堂五间内陈列白凤时代药师佛像三尊,为国宝;讲堂内陈列白凤时代弥勒佛像三尊,为重要文化财;后堂佛足石、佛足迹歌碑为国宝。东院堂建于镰仓时代,如今也是国宝稀品网,其内陈列有国宝白凤时代圣观音像。玄奘三藏院中央玄奘塔内,供奉玄奘顶骨。另有明六暗三层药师塔。大唐西域壁画殿内,悬有平山郁夫壁画十三幅,画玄奘从西安出发到印度取经的全过程,雁塔的庄严凝重、雪域的视觉张力、印度浮屠的神秘幽远大宋首席御医,各各得到充分的渲染与表现(图7)。药师寺国宝不少,却给人寺院太旷、绿化太少、建筑太新的遗憾。

图7 奈良药师寺大唐西域壁画殿内平山郁夫壁画
奈良市区景观几乎集中在东大寺周边:从春日大社到奈良公园到奈良国立博物馆,游人如织,梅花鹿在草地上、公路上与游人嬉戏争道。走过漫长的参道,参道上的石灯笼、大佛殿前奈良时代金铜八角灯笼等,传达出深刻的庄严与静穆。大佛殿长达57米,相当于15层楼高,体量惊人,南宋风格浓郁(图8)。741年,圣武天皇下诏仿唐式建造大殿;1180年殿遇兵火,南宋工匠陈和卿主持重建;江户时代又重建。因为多次重建,庑殿顶中央“唐破风”、木构梁柱与墙面的平面分割等呈和风。我三渡日本,见大殿前披正中隆起成弓形,寺庙等正门、内门前披正中隆起成弓形,被日本人称为“唐破风”,其门被称为“唐门”阜康陨石。“唐破风”“唐门”吸纳中华又用古希腊山墙“破风”加以改造,成为大和民族建筑的经典样式。大佛殿正中置奈良时代“青铜镀金大佛”,高16.2米,一派正大气象,为国宝级文物(图9)。佛座莲瓣用干漆夹纻即中国漆工的脱胎法制作,漆面用沉金工艺制为《听法图》。别有国宝馆,展出奈良时代“脱活干漆八手八臂不空羂索观音立像”,高达3.5米;奈良时代“日光菩萨立像”“金银钿装大刀”“金铜八角灯笼火袋羽目板”等国宝及奈良时代“木造彩色天盖”“黑漆鼓”“手抄经书”等重要文化财同时展出。寺院空旷,正仓院在最深处,院门紧闭,欲进不能。参观正仓院文物之梦,三行日本方才得以实现。东大寺建筑价值远不能与奈良法轮寺或京都东寺相比,其收藏奈良时代亚洲大陆文物数量之丰、品种之多,为世界第一。返道途经荒池,真正荒得美丽,隔荒池,可见东大寺五重塔倩影(图10)。

图8 奈良东大寺大佛殿

图9 东大寺大佛殿内奈良时代青铜镀金佛像

图10 隔荒池可见东大寺五重塔
奈良兴福寺靠近近铁奈良站,因此游客杂多,市井气息浓郁。寺院格局与京都西本愿寺相仿,基本没有绿化。到兴福寺不是看建筑,而是看佛像,国宝馆内陈列众多佛像。其中最珍贵者为奈良时代“脱活干漆各式武士立像”十三尊,还有平安时“代释迦如来像”“千手观音像”“木浮雕大将十三面”等。东金堂重建于室町时代,为国宝,堂内陈列有国宝——平安时代“木造四天王立像”、镰仓时代“木造十二神将立像”“木造彩色维摩居士立像”及若干作为重要文化财的木雕像、铜铸残药师像等。对比平安时代与镰仓时代立像,笔者感觉前者力量内蓄,后者力量外露,分别与中国宋、元艺术精神对应。 奈良元兴寺作为世界文化遗产,塔院内仅存五重塔石础和散乱石雕。入寺,见本堂、禅堂为国宝,堂内佛像移作别展。寺内新建“法轮馆”,上下三层陈列文物。底层迎面陈列平安时代“贴金漆木佛像”,正中展示天平时代(729-749)元兴寺“五重塔木造小样”,历千数百年无毫发损,为国宝;橱窗内展示有宋代“木版线刻佛画观音”及镰仓时代“木雕髹漆圣德太子像”。二、三楼陈列多日本文书,镰仓时代“木雕髹漆兽首”造型孔武有力顾菁菁,十分引人注目。

图11 奈良元兴寺本堂
二、京都寺院 平安时代(794-1192)时当我国中晚唐至北宋。京都是日本平安时代都城,当时称“平安京”,建城、建寺历史较奈良为晚。其中,东寺最早,收藏文物也最丰,平等院凤凰堂、醍醐寺直可与东寺接踵。 东寺地处京都市区中心,早在营造平安京时的796年就开始营造,823年赐给渡海求法的僧人空海(774-835)。这里藏国宝级密教珍品2万件以上、重要文化财5万件以上,被称为“京都正仓院”。东门外即可望见五重塔,山门梁柱极其粗壮(图12)。入门,见伽蓝宽广,金堂为平安时代原构、国宝级建筑40米长刀,斗栱占柱高一半,直棂窗一片本色,气格端严庄肃(图13)。金堂内原样置有平安时代“木造药师佛金像”,两边对称置有“日光菩萨金像”、月光菩萨金像”和“莲花宝瓶金供”,高及屋顶,均系国宝。堂门半闭半掩,堂内半明半暗,入堂者不过三四人而已。笔者在佛前长坐敛息,静静地瞻仰,感觉佛的精神气息向我周身传递,我似乎与佛感应,心田如雨露滋润般地安详舒贴。金堂西首“唐门”为国宝,门顶前后披正中隆起成弓并且镶铜鎏金。金堂东首有五重塔,高54.843米,为京都最高的古塔,系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(1604 -1651)重建,塔底层四面各置平安时代贴金佛像一铺五尊。塔旁有池塘,池边满树金黄,为游人拍摄金堂、五重塔平添了靓色。西院御影堂又名“大师堂”,曾为空海大师僧房,现置国宝——“空海大师像”。

图12 京都东寺东门外可见五重塔

图13 东寺金堂
从东寺正院绕圈往左,见观智院,为江户时期重要文化财。客殿建于1605年,为国宝,障壁画(日本人称“襖绘”)《鹫の图》系江户初期艺术家宫本武藏手笔,庭前有枯山水名“长者の庭”,绕庭有大小枯山水庭院四方(图14)。今人新建宝物馆。底层陈列“空海大师尺牍”与“密教镀金铜法具”为国宝,“宋版经书”为重要文化财;二层陈列平安时代“木造金箔千手观音立像”,高584、6米,与两旁“地藏菩萨像”均为重要文化财,佛像后彩绘《曼陀罗图》为国宝。东寺既有盛唐庄严正大的气象,又有小山水小庭院,国宝级藏品目不暇给,堪称京都最为重要的世界文化遗产,耐得盘桓一个整天。

图14 东寺观智院客殿庭前枯山水“长者の庭”
平等院在宇治,需往京都站乘JR电车前往,下车后步行10分钟即到,交通十分方便。该院建于1052年,院内可观赏者唯湖中央之凤凰堂。笔者曾在美国丹尼斯《亚洲的螺钿》中得见此堂梁柱与大佛华盖满嵌螺钿加之以金莳绘,于是扫描彩图,用于拙著《<髹饰录>与东亚漆艺》,因此心向往之、必欲见之。堂名“阿弥陀堂”,中堂、翼廊、尾廊呈对称展开,外壁用丹土白垩涂装,因屋顶曾经安置青铜凤凰,俗名“凤凰堂”(图15)。堂内限额观览且需等待,堂内限时15分钟观赏羞涩造句。所好日方安排甚佳:门票上印有进堂时间。观赏者完全不需要在堂外排队,尽管游览一圈、看完展览再回到堂外,正好掐准进堂时间。其本尊“阿弥陀如来金像”用“寄木造”工艺制作 ,高达丈六,端坐于木雕髹漆莲花之上,系平安时代大师定朝作品,被日本确定为国宝,“寄木造”被日本人称为“定朝样”。佛背屏画《弥勒接引图》为国宝,已经漫漶。佛床与柱子凡人手可触之处,嵌螺钿尽皆脱落,只存挖嵌痕迹,柱子高处与大佛华盖嵌螺钿金莳绘尚存,镂雕佛光、镂雕华盖层层叠叠,金莳绘灿丽豪华,无以复加。左右额枋间墙上悬挂木雕菩萨翔云52尊,其中26尊系今人仿雕,实物移在“凤翔博物馆”。四壁画及屏门画悉皆用木格保护,从木格孔眼可以觑其一斑。

图15 宇治平等院凤凰堂全景
平等院冈上新建“凤翔博物馆”,其中陈列凤凰堂拆卸下来的实物、仿制部件及各细部照片等。凤凰堂屋顶“青铜凤凰脊饰”被拆卸在玻璃橱窗之中,体量庞大,多部件组装铆合。只见凤凰双眼是如此地神采逼人!双翅是如此地腾翻有力!双腿又是如此地坚实稳定!日币上的“青铜凤凰”出处正在于此,我从“青铜凤凰”中,分明看到越洋传来的大唐精神!玻璃柜里有从凤凰堂枋间墙上拆卸下来的26尊“木雕菩萨翔云”,各各手执不同乐器或法器,有坐,有立,有跪,有在起舞,有在演奏,美轮美奂,令人心旌为之摇动!馆内展示有凤凰堂佛背屏画《弥勒接引图》早年照片,酷似平顺大云院五代壁画之风,因实物已经漫漶,早年照片也上升为国宝。此一堂,冲此两只“青铜凤凰脊饰”,冲此26尊“木雕菩萨翔云”,冲此佛背屏《弥勒接引图》彩照,宇治平等院路途远、哪怕排长队也值!我这才理解日方另建“凤翔博物馆”的意义:该保护的陆羽茶室,绝对严密保护;游客看不清?请到博物馆细看。如果没有“凤翔博物馆”实物加照片加声像反复渲染,堂内那十五分钟,该挡的挡着了,高处看不分明,观赏者会觉得非常遗憾。
醍醐寺在京都东南郊,已出公交一日券车行范围需要转车。该寺院创建于874年,由下醍醐、上醍醐与三宝院组成,范围甚广,因醍醐、朱雀、村上三位天皇及其皇后在此皈依而被作为永久护持,门票1500円。入下醍醐之门未远,西首便可见三宝院自成独立院落,入院再交500円。此院为室町幕府之后实际执掌日本大权的丰臣秀吉(1537-1598)于1115年原构上修建,原大门“唐门”为国宝,现改道小门出入。国宝表书院庭前景色绝佳,游客久坐地板注目观赏,比仁和寺御园庭院则稍觉布置平散,缺少楼塔陪衬及横竖大小变化(图16),因系丰臣秀吉亲自设计陈知庶,被列为国家特别史迹和特别名胜。上醍醐伽蓝区并不像中国寺庙建筑呈中轴对称布置,而是竖向延伸向深处,顺序为:金堂(国宝)、不动堂、真如堂、祖师堂、观音堂、弁天堂,金堂内置有一铺五尊铜像,北尽头无量寿苑一改人工痕迹为池塘秋林。竖向延伸线中部东侧,矗立着朱雀天皇951年下令建造的五重塔,为京都最古老的木塔、日本国宝级文物(图17)。比较东大寺摩肩接踵的游人、药师寺重修太新的建筑,上醍醐山间寂寥,碧空如洗,暖日融融,触目成画,令人感觉到舒坦宁静。

图16 宇京都下醍醐国宝表书院庭前景色

图17 上醍醐国宝——951年五重塔
上下醍醐之间为博物馆区“宝聚院”,由灵宝馆、平成馆、佛像馆三馆组成,三馆通连,所陈列文物除丰臣秀吉手书文书为国宝外,下醍醐药师堂的国宝“药师三尊像”、上醍醐五大堂的国家重点文化财“五大明王像”等移在平成馆展出,另外展出宗教用漆器、经书等国家重点文化财和一般展品。醍醐寺范围虽广,地貌平坦,走完游程不觉太累。回程得知,醍醐寺站就有公交车直发京都站。 仁和寺在京都西北,初为886年第58代光孝天皇所造御愿寺,几经更名,1468年遭遇兵火,1646年再建完工。其伽蓝略呈正方,由一组寺院建筑与“御园庭院”“灵宝馆”组成,历史价值固不能与东寺相比,然而伽蓝宽广,文物不少,景观价值极高。入伽蓝见东南别开小院,称“御园庭院”。本堂入口,翠松经人工整枝匍匐在地,松针都经过修剪,郁郁葱葱,煞是好看。日本寺院松树大率根根松针有如翡翠呈翠绿,不像黄山华山根根松针有如碧玉呈深绿,想是庭栽之树,没有经受过高山风雨的缘故吧。入本堂,循路前行,木廊连接起若干草顶和式殿宇。本堂庭前,远山青青,近水寂寂,金碧交辉,树后宝塔尖欲藏还露,堪称京都寺庙庭院景色之最(图18)!游客一个紧挨一个坐于本堂地板,静静地观看这绝美景色。本堂之后、之侧,庭院景色各各不同(图19)。本堂屏障画《金地雪松图》安详静谧(图20),《水墨松树图》如飞如动。伽蓝内,金堂建于1596-1615年,为国宝,堂内有“阿弥陀三尊像”和“四天王塑像”;五重塔建于1644年,为重要文化财;御影堂、九所明神本殿等各为重要文化财。其博物馆——灵宝馆在伽蓝最北端,建于昭和年间。此行正值此寺“秋季名宝展”开催,展出国宝——平安时代阿弥陀三尊贴金像、镰仓时代若干雕像及绘画书法。2011年,灵宝馆也进入了有形文化财名录。

图18 京都仁和寺御园本堂前庭院

图19 仁和寺御园本堂后枯山水

图20 仁和寺御园本堂袄绘《金地雪松图》
京都洛东三十三间堂一带,风光旖旎,古建筑栉比鳞次。顺坡上山,突见一座木构架髹朱红漆的双层歇山顶楼阁当坡而立,真如盛装新娘般地令人惊艳!绕行于绿荫蓊郁的山道,终于看见山谷底部始建于798年、重建于1633年的清水寺本殿,为日本国宝级文物,139根木质梁柱呈方格穿搭,不用一根铁钉,就将大殿从谷底升抬到离地面15米。其庑殿顶明明学自中国,却变中国庑殿顶的反宇曲线为饱满下垂再向上飞升;其龟头屋明明学自中国,却变中国庑殿顶四披正中各置龟头屋为迎面披左右各置龟头屋:借鉴不露声色地转换成为创造。区别于该寺入口处朱红漆楼阁色彩的大胆,清水寺本殿纯然灰色,木构油漆褪尽,愈显得沉静、磅礴和大气(图21)。游览此寺要爬坡绕山,颇费脚力。三十三间堂本名“莲华王院“,造于1164年,1266年重建,主殿南北向达118米,是日本最长的木造建筑之一,为日本国宝,因为正面看有33根立柱得名(图22)。其建筑外观简洁朴素,入内,正中镰仓时代“木造千手观音坐像”体量巨大,为国宝;镰仓时代“二十八部众木雕像”30尊站立前排,约与真人同高,其中,“风神”“雷神”为国宝;后排各立“金装千手观音像”500尊,服装、法器、表情、姿态大致相仿,金色黯然,全部为重要文化财。殿屏壁与墙壁间隔为走廊,展示三十三间堂历史资料。殿外,有一方池塘、些须树木,为摄影增添了些微层次。看过太多飞鸟奈良天平时代国宝之后,回望三十三间堂佛像,显然并非顶级。金阁寺位于京都城北偏西,本名鹿苑寺,始建于1397年,原为室町幕府第三任将军、日本室町时代开创者足利义满(1358-1408)建造的山庄。说是寺,观赏价值只在水边一座四角攒尖顶三层楼阁,安静地矗立在彼岸,可远观不可亵临。营造师别出奇思在楼阁二、三层栏杆与外墙贴真金箔五重,绿树、金阁与水中星星点点的石屿组合,与倒影交织成为一幅辉煌而又清丽、华贵而又高雅的图画(图23)。寺前有镜湖池,寺后小山有安眠泽。登山绕阁,可以前、后、平视、俯瞰……变化角度拍摄此阁。

图21 京都清水寺本殿

图22 京都三十三间堂

图23 京都金阁寺
银阁寺建于镰仓时代,比起金阁寺,同是国宝却朴素之至。蒋多多其后山比金阁寺稍高,园林比金阁寺稍广,入门即见大面积枯山水,国宝东求堂前庭院山泉树石之美有胜金阁寺(图24)。登山,可以俯瞰银阁寺庭院及京都全貌(图25)。因此,银阁寺景观的丰富性远胜金阁寺。加之周边有哲学小道、法然院、永观堂等诸多景点,中国游客又很少来此,在蓝天丽日红叶纷披的秋季,很可以在银阁寺一带盘桓整日。

图24 登山俯瞰银阁寺庭院及京都全貌

图25 银阁寺国宝东求堂前庭院
京都西北郊龙安寺初建于1450年,以1500年等持院石庭有名,白沙地植入十五块峰石,似乎沧海寂寂,人类尚未诞生,空寂即是久远,给人悠远的联想(图26)。该寺园区甚广,穿过松树林,镜容池边柿挂满枝,湖面浮萍与落叶倒影分明,隔岸秋林如火,晚霞中菠萝鱼的做法,金黄、橘红与碧绿团团簇簇,熠熠生辉(图27),恍若莫奈正站在池塘边,好一幅印象派绘画杰作!

图26 京都龙安寺等持院石庭

图27 龙安寺镜容池湖面倒影与隔岸秋林
从四条大宫乘JR巴士到栂丿尾下车,京都西北郊高山寺已出公交一日券车行范围。该寺创建于774年。下公交即开始登山,没想到它还真在“高”山之上,令我步履艰难蹒跚。一路登山,石板路多有倾塌,路边苔藓满树。山腰石水院一派苍古(图28),为镰仓初期寝殿式遗产,本堂内陈列有书画等文物。顺次上山,有书院、开山堂等建筑,门皆紧闭。造于室町时期的金堂孤零零在东侧山顶,为重要文化财(图29)。据闻,寺内藏有宝物1万余件,登途中未见有一件展出,也许深山老林,游人罕至,很难确保展出文物的安全吧。从金堂道下山,台阶平稳,偏离公交站约二百余米。从路牌得知,往神护寺、西明寺各不过几分钟行程,所憾日头已西且无脚力九刀流。

图28 高山寺石水院

图29 高山寺山顶金堂
我第一回去岚山,系乘岚电抵达岚山站,出站路对面便见天龙寺。我第二回去岚山,系乘公交在渡月桥下车,下车立见岚山,方知岚山确实有山,而且范围甚宽,山上山下,寺院星罗棋布侯麦,笔者另有专文描述,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唯天龙寺“曹源池”一处。此寺系1339年足利尊氏为祭祀后醍醐天皇而建,现存殿堂多为明治时期重建,可见殿堂文物价值不高。中国寺庙大殿的入口都开在明间朝南,天龙寺大殿却山墙开门迎向大道,前披正中隆起成弓形再镶铜鎏金,暴露的木构梁柱将山墙分割成为大小横竖的白色块,和风浓郁,为山墙平添了形式感。中国寺庙大殿博风下的悬鱼、惹草等木构装饰,在这里被强化,铜铸为复杂花纹并鎏金。屋脊上有装饰作用的青瓦披木构阁楼,又明显可见对西方建筑样式的借鉴(图30)。大殿旁“曹源池”,顾名即可知为纪念中国南宗禅开山祖——曹溪人慧能而凿,池水澄明,池边金碧交辉,屏山森林茂密,令人油然而生禅意(图31)谍战玫瑰。

图30 京都岚山天龙寺大殿正立面

图31 天龙寺旁“曹源池”
西本愿寺在京都市中心。门口车水马龙,入内,见参拜者接踵进入,却全无市声嘈杂,只闻脚步沙沙,不闻人声。大片白砂地上,除“唐门”竭尽装饰以外,飞云阁、金阁、银阁、白书院、黑书院、能舞台……居然多是国宝!1636年建造的御影堂、1760年建造的阿弥陀堂各被指定为日本重要文化财。也许因为它簇新,不熟悉日本历史的笔者很难欣赏其价值,只感觉无水、无树甚是遗憾!参拜者们跪在殿内,轮流挨个挪膝趋往讲坛之下,虔诚地跪听僧人说法,气氛甚是肃穆(图32)。

图32 京都西本愿寺殿内虔诚参拜的人群
京都、奈良两回世界文化遗产级寺院考察,仅西芳寺(苔寺)、延历寺未列入考察计划。前者网上功课说要预约且进寺先要抄经,笔者哪能有那么多时间;后者网上功课说山途遥远登山后三景区范围达数公里,笔者脚力难能。且待来者。三、结语我三度在日本淹留,深切地理解了关西寺院独特的文物价值、景观价值和精神价值。不说僻远,闹市中心竟有这么多千余年前大殿、千余年前木塔和数百年前木构庭院!各寺院多有博物馆区,寺院就是一座博物馆甚至是一座超大型博物馆。木构庭院咫尺重深,参观者抬脚即可进入深山幽寂的意境,连绵的木走廊拉开了山水与游客的距离,游客可观赏不可亵玩,山水得以不受游客干扰,自由地吸收阳光雨露,呈现出大自然自在自为的美。寺院是人造景观,却因为依托自然而被日本人不露声色地化为悠远富有历史感的自然,人造自然与原生态自然相融相洽,人造自然与历史、与佛门精神相融相洽。寺庙里莫不出奇地安静:想拜佛者自拜,想做公德者将钱放入功德箱,没有人大声喧哗,更没有烟熏火燎呛得人睁不开眼睛。在关西游寺庙,是皈依自然来的,是静修与感悟来的,是享受佛门清净来的。游客在与历史与自然与佛门精神的深度会晤之中,感受到了静心滋心,感受到了自我心灵的跃越。 日本寺院建筑之中,中国古代建筑样式如影附形,妙就妙在:日本人能学,也能变,学过去就变成大和民族自身的创造。反思作为日本文明源头的中国,不要说唐代寺院难见,宋元寺院也已经少见。新庙旧庙里,佛门清净地成为俗众烟火场,烧香拜佛的俗众们嘴里念念有词甚至大声喧哗星籁网,满脑子想的是官运亨通观音送子财神送钱,偏偏忘记有他人在场,忘记了对众生的悲悯,忘记了古寺山火会让人横遭灾难,忘记了对天、地、人、法的敬畏。这样的求佛,只能说是愚昧。而佛理,恰恰是要在与佛的孤寂面对之中独自了悟的。我不由想起台湾比丘尼证严说的话:信佛不求佛,信的是佛的精神。佛的精神,我以为就是对众生的悲悯和对天地自然的敬畏。 在京都,我不必像在东京迷宫突围般地有紧张之感,倒像是回到了自家唐代,当了一回悠闲漫步的唐人。回到唐代已不可能,再来京都也成奢侈。我是想回去?还是想出去?都不是。我只望咱中国不管国遗世遗好好“遗”着,别在“遗产”上动歪主意;让外宾来中国旅游还想再来,别让客人来过之后后怕;留下古老悠远给后世,别将古老悠远变为不伦不类。 我还想去奈良京都,岂是心慕异邦,实因追思唐宋……